焦迈瘫在地上,被绳索捆得像个粽子,脸上那点虚张声势的愤怒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。
他知道,济善道这三个字,意味着什么。那是他想摆脱却又无法摆脱的噩梦,是他用万贯家财也无法赎身的泥潭。
“济善道……你们……你们怎么会知道济善道?”焦迈的声音颤抖得厉害,牙齿都在打颤,“是……是谁告诉你们的?”
“是谁告诉我们的,并不重要。”裴煊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焦迈的眼睛,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,“重要的是,我们已经知道你和济善道的关系。现在,给你一个机会,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。济善道在长安城的阴谋,你知道多少,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。或许,还能给你自己争取一线生机。”
“阴谋……什么阴谋?”焦迈还在垂死挣扎,试图装傻充愣,“官爷,你们是不是误会了?小人……小人只是个卖药的,跟什么济善道,一点关系都没有啊!”
“还在狡辩?上次你活埋老子,出现在你身边那个女人!”李稷冷笑一声,上前一步,拔出腰间的横刀,刀锋在昏暗的房间里闪过一道寒光,直指焦迈的面门,“焦迈,你还想狡辩?”
横刀的寒意让焦迈彻底破防。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可笑的伪装,肥胖的身躯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,嘴唇哆嗦着,再也说不出半句谎话。
“我……我说……我说……”焦迈终于崩溃了,嚎啕大哭起来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哪里还有半分“福医”的体面,“官爷饶命啊!小人……小人是被逼的!我……我也不想跟济善道扯上关系啊!”
裴煊和李稷对视一眼,知道鱼儿终于上钩了。
“说清楚,怎么回事?”裴煊的语气依旧冰冷,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。他知道,要让焦迈彻底交代,需要给他一点希望,让他相信坦白或许还有活路。
焦迈涕泗横流,竹筒倒豆子般,将自己如何被济善道胁迫,如何一步步沦为济善道在长安城内应的经过,全都说了出来。
原来,焦迈早年只是个走街串巷的游医,医术平平,勉强糊口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他得到了一张“秘方”,就是福乐饮的配方。
这种饮子,味道甘甜,服用后能让人精神亢奋,飘飘欲仙,很快就在长安城的一些纨绔子弟和寻欢作乐之徒中流行起来。
焦迈靠着福乐饮,迅速积累了财富,从小小的游医,变成了富甲一方的“福医”。
然而,好景不长。就在焦迈的生意如日中天之时,济善道的人找上了他。他们声称福乐饮的配方是济善道所有,焦迈未经允许私自贩卖,已经触犯了济善道的规矩,要他立刻停止贩卖,并将所有赚取的利润全部上缴。
焦迈自然不肯,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,怎么可能拱手让人?
但济善道的人手段狠辣,软硬兼施,很快就让焦迈明白,在他们面前,自己这点财富和势力,根本不值一提。
为了保住性命和家财,焦迈最终不得不屈服,答应与济善道合作,成为他们在长安城的一颗棋子。
济善道控制了福乐饮的源头,将配方和原料提供给焦迈,再由焦迈负责生产和贩卖,所得利润,大部分都要上缴给济善道。而焦迈,则成了济善道在长安城敛财的工具和眼线。
“这些年,我……我靠着福乐饮,的确赚了不少钱,但大部分都被济善道拿走了……”焦迈哭丧着脸,“他们……他们就像一群吸血鬼,永远也喂不饱!我早就想……早就想摆脱他们了!这次……这次祈天大典的事情,也是他们逼我做的!我……我真的不想掺和啊!”
“祈天大典?”裴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,“济善道在祈天大典上有什么阴谋?”
焦迈浑身一震,眼神闪烁不定,似乎又想隐瞒什么。
李稷横刀再次逼近,刀锋几乎贴到了焦迈的脸颊上,冰冷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过来。
“说!”李稷厉声喝道,声音如同寒冬的冰碴,毫不留情。
焦迈吓得浑身一哆嗦,再也不敢隐瞒,竹筒倒豆子般,将济善道让他做的事情,全都交代了出来。
原来,济善道这次的目标,不仅仅是太子李显,还有相王李旦,以及所有李旦一脉的皇室子孙!他们的计划,是在祈天大典上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,最好能让太子和相王当场毙命,彻底动摇李唐皇室的根基!
而焦迈的任务,就是在济善道破坏大典后,利用福乐饮,在长安城内散布谣言,蛊惑人心,煽动民众对太子的不满,将天降疟病全都栽赃在太子的头上。同时,他还被要求配合济善道的人,在祈天大典当天,在人群中制造混乱,为济善道后续的行动创造机会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还让我……让我准备一些‘特别’的福乐饮……”焦迈声音颤抖着,“说是……说是要在祈天大典那天,混在人群中散发出去……具体是什么,我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“‘特别’的福乐饮?”裴煊和李稷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感到了一丝不妙。
“除了这些,济善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布置?他们在长安城内,还有哪些据点?你们平时是如何联络的?”裴煊追问道。
焦迈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知道的就只有这些。他只是济善道在长安城外围的一个小卒,负责贩卖福乐饮和散布谣言,对于济善道的核心机密,并不知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