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音乐制作人的那场小小的交锋,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,虽然激起了短暂的涟漪,却没有打乱王强既定的航向。他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将《风骨》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完成的决心。
接下来的日子,王强和小胖几乎是连轴转。白天,他们在练习室里一遍遍地排练歌曲,抠每一个细节,从竹音采样的音量平衡,到吉他扫弦的力度变化,再到人声演唱时气息的控制和情绪的拿捏。晚上,王强则对着镜子,尝试将自己构思的肢体语言融入演唱中,寻找最自然、最能表达歌曲意境的动作。
小胖虽然在音乐上帮不上太多忙,却成了王强最忠实的“第一观众”和“气氛调节剂”。
“强哥,你刚才那个动作,手抬得再高点,对对对,就像竹子往上长那个劲儿!哎呀,帅!”
“强哥,你这嗓子吼了半天了,喝口水歇歇。我给你泡了胖大海,祖传秘方,保证你明天嗓子亮得能唱穿天花板!”
“强哥,网上那些喷子又开始蹦跶了,说节目组的声明是敷衍,说你肯定心虚了。别理他们,憋着劲儿,等上台了用歌声扇他们!”
有小胖在旁边插科打诨,紧张的排练气氛也轻松了不少。王强也逐渐习惯了在小胖这个“活宝”面前展现自己不那么完美的一面,比如练舞练到同手同脚,或者尝试某个高音结果破音,引来小胖毫不留情的嘲笑,然后两人笑作一团。
在舞台呈现方面,王强将自己关于灯光、服装的想法,与节目组的舞美和造型团队进行了详细沟通。出乎他意料的是,舞美团队对他的“光影竹林”方案很感兴趣,认为这比直接搬道具上台更有艺术感和想象空间。他们开始一起研究如何利用不同角度、不同色温的追光灯和投影,在舞台上营造出竹林深邃、摇曳、甚至在风雨中挺立的视觉效果。
造型师则根据王强“素色长衫”的要求,设计了几款改良版的现代中式服装。最终,他们敲定了一件靛蓝色的立领长衫,面料挺括,剪裁简洁利落,没有多余的装饰,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用同色系的线绣了极简的竹叶暗纹,低调而富有质感。穿上这件衣服,王强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,也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。
“强哥,你穿这身,配上你那‘竹音唱法’,简直就是……竹林里的绝世高手啊!”小胖围着王强啧啧称叹,“到时候你抱着吉他往台上一站,灯光一打,箫声一起,都不用唱,光气场就能镇住全场!”
王强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,但也确实对最终的舞台效果充满了期待。
当然,过程并非一帆风顺。那个对《风骨》持保留意见的音乐制作人,虽然没有再明确反对,但在后续的混音工作中,态度显得有些消极和敷衍。他对那些竹音采样的处理,总是试图将它们“柔化”、“背景化”,削弱其独特性,想让整体声音更“主流”。
王强不得不一次次地与他沟通、交涉,坚持保留那些声音的原始质感和冲击力。“老师,我知道您是好意,想让它更‘安全’。但这些声音如果失去了棱角,就失去了生命力,这首歌也就失去了它的‘骨头’。”
几番拉锯下来,制作人虽然不情愿,但看在江晓的面子上,也看王强实在坚持,最终还是按照王强的要求,完成了混音,只是嘴里还嘟囔着“到时候效果不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”。
除了音乐制作上的小摩擦,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——白师傅。王强最初曾设想,能否请白师傅带着他的竹笛一同登台。他和小胖找了个时间,又去了一趟老街。
白师傅的小屋依旧弥漫着竹香。老爷子看到他们,脸上没什么意外,似乎料到他们还会来。王强说明了来意,希望能邀请他作为表演嘉宾,在舞台上吹奏那段充满“风声”的笛音。
白师傅听完,沉默了很久,摇了摇头:“不了。”
“为什么啊白师傅?”小胖急了,“多好的机会啊!上电视!让全国人民都看看您的手艺,听听您的笛子!”
白师傅瞥了他一眼:“上电视有啥好的?闹哄哄的。我这把老骨头,就在这小屋里待着舒坦。再说了,我那笛子,就是自己吹着玩的,登不上大雅之堂。”
王强有些失望,但也能理解老爷子的想法。他不是追求名利的人,守着这方寸之地,守着他的竹子,就是他的心安之处。
“那……白师傅,您的那段笛声,我可以用在我的歌里,在舞台上播放吗?”王强退而求其次。
“用吧。”白师傅这次倒是很干脆,“你那歌要是真能唱出点竹子的味道,也算没糟蹋我这几根破竹子。”
他又拿起一块竹片,看了看王强:“小子,上次那个‘韧’字,是说竹子。这次送你个字,是说人。”
他拿起刻刀,在另一块竹片上,刻下了一个字——“正”。
“心里正,就不怕影子斜。”白师傅把竹片递给王强,“外面那些风言风语,听听就算了。把自己的路走正了,比啥都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