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寒渊裂谷。
雪幕被地底喷涌的岩浆撕开,赤红火舌舔舐着冰壁,蒸腾的白雾里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。霜无夜踉跄后退,骨杖在高温中扭曲变形,杖首镶嵌的冰魄珠“咔嚓”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他死死盯着祭坛中央——冰螭刚刚苏醒的庞大身躯在熔岩中翻滚,玄冰鳞片剥落时迸溅的冰晶如刀雨般四射,将几名躲闪不及的雪妖部众钉死在冻土上。
“不可能……炎狱大阵早该失传了!”霜无夜嘶吼着,声音却被冰螭的哀嚎盖过。凶兽猩红的龙瞳映出漫天火雨,它挣扎着昂起头颅,却被一道自地脉深处窜出的金红色锁链缠住脖颈,锁链上刻满古老的镇龙符文——正是颛玄通过龙魂悄悄加固的杀招。
苍龙皇城,未央宫暖阁。
颛玄蜷在锦被里的小手突然攥紧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眉心龙纹明灭不定,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北境传来的剧烈痛感——冰螭的挣扎直接冲击着他的神识。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被他硬生生咽下,染血的乳牙在舌底化作一缕苦涩的药香。
珠帘轻响,宸皇后带着夜露寒气的身影停在榻前。她指尖抚过颛玄额头的龙纹时,袖口滑落的星砂簌簌落在锦衾上。颛玄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冲她笑,余光却锁住她腕间一道新鲜的血痕——那是占星术反噬的痕迹。
“玄儿做噩梦了?”皇后轻声问,掌心却暗暗催动一缕治愈灵光。颛玄佯装困倦地蹭了蹭她的手,神识却顺着那灵光反向追溯,竟在皇后灵脉深处触到一丝熟悉的龙气……与他同源,却更加古老。
黑水沼泽,灵舰残骸深处。
百灵的指尖划过记忆晶石表面,溟海灵舰的倒影在沼泽浊水中诡异地重组。她突然僵住——那些倒影根本不是影子,而是深海中真实存在的七座巨型石像!鳞片倒竖的瞬间,背后淤泥“咕嘟”冒出一个气泡,朱君的青铜傩面破水而出,面具边缘还挂着一条拼命扭动的梦魇虫。
“阁主猜得没错。”朱君的声音透过面具闷闷传来,他甩手将虫尸钉在树干上,“溟海在培育海魔像,用的正是雪妖部提供的冰螭骨髓……”话音未落,沼泽突然沸腾,一艘本该被熔毁的灵舰残骸竟从淤泥中浮起,舱门“砰”地弹开,密密麻麻的梦魇虫如黑雾般涌出!
申笃国都,驿馆密室。
溟海使节指尖的鲛珠滚落在地,申笃国主抽搐着栽倒,嘴角溢出的白沫里游动着细如发丝的透明小虫。藏在房梁阴影中的朱君眯起眼,指间龙魂丝无声缠上使节后颈。就在丝线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,使节突然诡异地扭头冲他一笑——那张脸皮如面具般脱落,露出下方布满鳞片的青色面孔……
寒渊裂谷,冰缝深处。
霜无夜拖着焦黑的残躯爬行,怀中冰螭断角突然亮起幽蓝微光。他狂笑着咳出内脏碎片,没发现角髓里沉睡的透明小虫正在苏醒。虫腹下细密的龙须缓缓舒展,与千里外溟海深渊中的某物产生了共鸣……
苍龙皇城,晨光初现。
颛玄松开汗湿的拳头,掌心里的龙鳞笺已化作金色流沙,冰碴融成血色卦象,海魔像草图则自燃成灰。三缕气息在他枕下交织成微型星图,其中一颗暗星正对应着溟海国都的方位。窗外传来宫人清扫庭院的沙沙声,他伸出小手接住一缕晨光,稚嫩的掌心赫然浮现出与宸皇后腕上一模一样的血痕。
御花园
晨露未散,花叶间浮动着淡金色的薄雾。颛玄坐在玉石小凳上,肉乎乎的小手摆弄着一只机关木鸟。远处侍立的宫女们只当小皇子在玩孩童的玩具,却不知木鸟空洞的眼眶里,正倒映着溟海使节那张剥落的脸皮——朱君昨夜传回的影像,此刻正通过龙魂秘术在他识海中重现。
"鳞片青中带紫,额生独角……"颛玄在心里默念,木鸟的翅膀"咔嗒"转了个角度,露出腹部暗藏的星盘。盘面七枚玉子自行滑动,最终在"蛟"与"鲛"之间悬停不定。他忽然歪头冲假山方向咧嘴一笑,奶声奶气道:"蝴蝶!"
假山后的暗卫统领浑身一僵。他奉命监视小皇子半月有余,此刻却被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脊背发凉。更诡异的是,他分明看见木鸟啄食的花粉在空中凝成两个古篆——海祭。
溟海深渊·沉骨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