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郁擦得很认真,神色专注,仿佛在进行某种崇高的仪式,将青丝尽数握在手心,发丝滑过指尖,带起难言的痒意。
他站在苍流荒身后,就这么一下又一下替他擦干凝在发丝间的水珠。
一时之间,岁月静好。
“有人。”
耳尖微动,苍流荒侧目看向紧闭的窗,倏地起身,拿起桌上的长剑,几步走至窗前,推开窗。
微凉的风灌进房间,窗外一片安然,黑夜吞没了树林,林间黑魆魆一片,仿佛藏着某种择人而噬的野兽。
“没有人啊。”
萧郁探头探脑凑近看了一眼,转而又关上窗户:“可能是外面的鸟兽飞虫,快关上窗,外面风好冷。”
“在这里等我。”
扔下一句话,苍流荒纵身跃入黑夜中。
大开的窗叶被风吹得咯吱作响,猛地关上,发出一声巨响,萧郁身体一僵,慢慢转过身,与床铺上的悠悠转醒的婴儿对上视线。
哇的一声,婴儿与窗外的蛙声重合。
看看窗户,再看看哭闹的孩子,萧郁抱起孩子,抬脚向隔壁房间走去。
*
苍流荒一路来到一处荒地。
四面都是高挺的乔木,落叶铺散一地,月光如流水倾泻而下,借着这微弱的光,苍流荒环顾四周,握紧了剑。
林间闪出几道碧莹莹的光,幽绿的荧光在这片寂静的夜中格外诡异,犹如一团鬼火,摇摇晃晃飘荡而来。
向前踏出一步,苍流荒彻底看清了“鬼火”的真面目。
几十只狼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,毛发根根竖起,从白森森的尖牙中吐出炽热的气息,低吼声惊起一群林间鸟雀。
脚踩在枯叶上发出一声脆响。
随意挽起长发,苍流荒拔出了剑。
挥刀,滚烫的血飞溅在脸侧,黏腻的触感令苍流荒皱起眉,血在冷风中很快冷透,血腥气迅速蔓延。
这群饥肠辘辘的狼对苍流荒构不成什么威胁,可着实挡了他的路,浪费了他的时间。
先前那人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,再要追上去,又要花费一番功夫。
就在苍流荒解决了最后一只狼之际,一声轻笑飘入耳畔,那笑声带着说不出的熟悉。
一道人影缓缓林间走出。
来人手持折扇,扇面带来的风将垂落胸前的碎发吹得晃动,鎏金的面具扣在青年脸上,在月色映照下,细碎的流光闪烁。
“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。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。”*
嗓音慵懒随意,好似此时不是走在月黑风高、凉风习习的树林,而是漫步在艳阳普照、温馨舒适的后院。
苍流荒这才想到自己走时并未带上帷帽,侧过脸,眉心紧蹙,心中杀意渐起。
“许久不见,”哗的一声收起折扇,那人眨眼间便闪到苍流荒身前:“真是思之如狂。”
他认识我?
还未等问个明白,苍流荒只觉侧脸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,抬手格挡,却被攥紧了手腕。
收起染上血迹的帕子,看着苍流荒干净的脸,神秘人轻声笑了笑,心情颇好地摇了摇扇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