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缕白烟缓缓升起,织成一条白色飘带,垂在半山腰间。
身形似箭,苍流荒飞身掠过陡峭崎岖的崖壁,在黑夜中轻巧地像是一只黑燕。
那抹火光倒映在那双黑眸中,闪闪烁烁,亮得惊人。
距离愈近,先前渺远的声音愈发清晰。
苍流荒认出了声音的主人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,却又多了一分沙哑。
并未刻意掩盖脚步,苍流荒堪堪靠近,此时正草木皆兵的两人瞬间警惕起来,浑身肌肉紧绷,面色凝重。
“谁——?!”
黑衣青年从暗色之中缓缓现出身形。
“流荒——你终于来了!”
两人顿感松了一口气,心中悬着的巨石算是放下了一大半,喜出望外,大踏步奔向黑衣青年。
没有少人,也没有缺胳膊少腿,苍流荒同样松了一口气。
缓缓走近的少年人皆是满身狼狈,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暗红的血迹,衣服也被刮破了,坐在路边怕是都要被人扔几个铜板。
像见了亲娘似的,岳云生热泪盈眶,张开双臂,激动得要抱住苍流荒。
剑鞘抵住岳云生,苍流荒视线落在顾舟行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。
接收到苍流荒的视线,顾舟行稍微松开手,以便青年能够看清小婴儿。
费尽千辛万苦,从那魔教手下逃出来,两人狼狈落魄得与街边的乞丐无异,小镜天倒还干干净净,在顾舟行怀中呼呼大睡,脸颊泛着红。
手脚并用、绘声绘色地为苍流荒描述完他们惊险的逃跑过程,岳云生重重呼出一口气,终于有时间擦一擦脸上的脏污。
伸手探了探两人的内力,确认只是受了些皮外伤,苍流荒接过小镜天:“这里还有海月教的人,我们走。”
“找到剑谱了吗?”一边走,顾舟行不忘问道。
到这天镜峰就是为了取那剑谱,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,可不能让魔教的人得了去。
“嗯。”
稍微放慢了些脚步,苍流荒持剑,借着月色,小心行走在这片树林中。
他走得匆忙,萧郁大概会在那处断崖与他汇合。
刚走出一段距离,平稳的脚步声逐渐传来,随着距离拉近,愈发清晰。
苍流荒侧耳倾听,微微蹙起眉,暗自提高警惕。
平稳、轻快,来人怕是武功不低。
向前一步,将两人挡在身后,苍流荒拔出长剑,剑尖准确指向东南方。
“出来。”
林间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人,月光落在鎏金面具上,淡金色闪过细碎的光,明暗交杂,透着说不出的诡谲之意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
撑开折扇,面具人歪了歪头,扫过被挡在身后的岳顾两人,视线缓缓落到苍流荒身上,语调戏谑。
“你身后那两位倒是有点本事,竟然从海月教中逃了出来。”
“哼,你以为你是谁?我们本事大了去,你不要小瞧我们!”
岳云生一听面具人话里话外的轻蔑之意,忍不住出声怼道。
“带了张面具就出门,吓唬谁呢?”
“这张嘴倒是会说,”面具人丝毫不恼,隐隐带着笑意:“就是不知道等会儿你还笑不笑得出来。”
“岳云生,别和他说那么多。”
顾舟行扯了扯岳云生的袖子,压低声音:“他怕不是在故意拖时间。”
东方欲晓,晨光熹微,远处天际线隐隐翻出鱼肚白。
眸中杀意乍现,苍流荒压低身子,身形快如闪电,直逼那面具人的致命之处。
那面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,侧身躲过一击,运起轻功,足见稳稳立在分叉的树枝上,挥掌拍向粗大的枝干,无数落叶簌簌下落,掌心运转之间,那纷纷扬扬的叶片皆化为利刃,旋向苍流荒。
手中的剑已经只剩一道残影,挥动之间,绿叶尽数被斩成两段,软塌塌地落在脚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