鞑子大营。
撒合里侧躺在榻上,宿醉刚醒,似乎又苍老了几岁。
率军打仗一辈子,他素以治军严明着称,很少喝酒。
自从麾下兵马再次被赵安重创后,他天天失眠,而且绞尽脑汁也想不通,自己身为一个老将,怎会一而再地败于赵安之手!
他不过是大靖的一个千户,曾经更是被戏谑为“西州卫第一杂役”……
不知道什么原因起势后,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了。
即便如此,他可用的兵马不过数千人,盘踞的地方也就三个千户所而已。
以前鞑子的万骑长一旦出手,都是可以横扫大靖数个卫所的。
从未听说有谁把仗给打成这样的。
真是把祖上的名声都给丢尽了。
“名门之后,沙场宿将,不抵一个小喽啰,哈哈哈……”
撒合里呓语着,苦笑着,萎靡不振。
他也听说赵安最近在全力剿匪,想来主动攻打他的可能性不大。
不过纵使打来了也无妨,他已在南侧布下了三道防线。
目前最让他提不起精神的是,上头对他兵败之事只字不提。
算起来也有些时日了,竟连一个前来责难的都没有。
这极有可能意味着他这万骑长当不了几天了。
都说当一天和尚,撞一天钟。
他也想守到最后一刻,甚至还想再次出兵攻打赵安。
奈何士气全无。
等待他的又将是褫夺一切,身败名裂。
这让他无所适从,唯有借酒消愁。
“报!”
忽然,一阵慌乱声传来,紧接着几个兵卒冲进大帐,颤抖不止道:“赵……赵安率军打来了!”
“慌什么?”
撒合里虽然有些错愕,但是战术素养还在,一边走下榻让人服侍穿柳叶甲,一边道:“这小崽子的胆子真是够大的,今日我便利用三道防线让他有来无回,也好一雪前耻!”
几个兵卒欲哭无泪道:“他他他……他是从北面打来的!”
“什么???”
撒合里也顾不得穿柳叶甲了,光着脚冲出大帐。
当看到赵安已经带着大军冲进大营后,他急忙翻身上马道:“快!传我令,让南侧的兵马火速前来增援!”
他心惊肉跳地往南逃。
满脑子想的都是赵安明明在两日前又派刁莽去剿匪了,而刁莽只带着八百骑。
现在一眼望过去,最起码有数千骑兵。
这么多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
无论是从铁门堡方向,还是翰州卫北侧,都有他的人盯着。
他们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杀来。
难道……
借道翰州卫?
可那个杜苞刚升任参将,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这么帮赵安,乃是取死之道!
西北十二卫的其他卫帅势必不会放过他!
最为重要的是,翰州卫也有鞑子的细作,而且还不少。
他们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?
撒合里想不通,现在也没时间去想了。
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麾下兵马都给聚集起来。
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反败为胜。
不然任由赵安带着骑兵冲锋,天神难救!
没有人比他更清楚,骑兵这般闪击的威力有多大!
鞑靼的铁骑绝不能死在自己最擅长的攻伐之下!
“莽子,兵分两路!两翼夹击!不要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,给老子狠狠地打!”
赵安看到撒合里狼狈逃窜的身影,当即和刁莽各带着一路兵马向前平趟,被直接践踏而死的鞑子步兵不知凡几。
他们攻破了撒合里的大营,一直攻到第二道防线附近,撒合里才勉强聚拢了一些人马,以守代攻。
遭遇突袭。
士气又低迷。
这种情况下最需要做好的就是防守。
撒合里有些悲壮地大喊道:“老夫就一残躯,今日死了便死了,但你们还年轻,都是我鞑靼的勇士,老夫想用这副残躯为你们博出一条活路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