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的雨说来就来。

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，王芸芸站在厨房里，机械地擦着已经干净的灶台。水槽里堆着晚饭用过的碗碟，但她暂时没有心情去洗。儿子赵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低头玩着手机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。

"妈，爸说他几点回来？"赵深第十五次问出同样的问题，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故作镇定，而其实，他也才读初一而已。

王芸芸把抹布拧干挂好，走出厨房："他说七点半前。"她看了眼手机，"还有十分钟。"

赵深点点头，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更快了。王芸芸知道儿子在紧张——每次他爸回来，这孩子都会不自觉地加快手上的动作，好像这样能帮他度过那些可能爆发的争吵。

门锁转动的声音比预计的来得早。赵火力推门而入时，王芸芸正在给儿子倒第二杯牛奶。她听见脚步声，没有回头，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"吃过了吗？"她平静地问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赵火力把钥匙扔在玄关的盘子里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"在外面吃了。"他简短地回答，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母子二人，"有事要说？"

王芸芸放下牛奶盒，转身面对丈夫。赵火力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，袖子挽到手肘，露出结实的小臂。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，快四十的人了，身材保持得像三十出头。王芸芸曾经为这一点骄傲，现在却只觉得讽刺——这副好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一个自私的灵魂啊，为了赌博可以不要这个家。

"嗯，我们谈谈。"王芸芸走向沙发，在儿子身边坐下，"小深也有话要说。"

赵火力挑了挑眉，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，从口袋里摸出烟盒。王芸芸皱了皱眉，但没出声阻止。十几年的婚姻，她早已学会在某些小事上让步。

"什么事这么正式？"赵火力明知故问。他还点燃香烟，深吸一口，烟雾在他面前缭绕。

王芸芸深吸一口气，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："我们离婚吧。"
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。赵深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，但他没有去点亮它。赵火力的烟停在半空，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。

"呵，"赵火力突然笑了，把烟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，"终于说出来了？我以为你还能再忍几年。"

王芸芸的指甲陷入掌心，疼痛让她保持清醒："没必要再拖了。我们这样...对谁都不好，尤其是小深。"

"所以这是为了儿子？"赵火力冷笑，"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。你想离就离，别拿孩子当借口。"

"爸！"赵深突然抬头，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，"妈说的没错！你们天天吵架，我在自己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出，你知道这感觉多难受吗？"

赵火力转向儿子，表情软化了些："小深，这是大人之间的事..."

"我已经十三岁了！"赵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"我知道什么是好，什么是不好！妈从来没在你不在的时候说过你一句坏话，可你呢？这半年来不是赌博就是喝酒，还动不动就发火！"

王芸芸把手放在儿子肩膀上，轻轻捏了捏："小深，冷静点。"

赵火力盯着儿子看了几秒，然后转向王芸芸："所以，儿子跟你？"

"对。"王芸芸直视丈夫的眼睛，"小深自己做的决定。"

赵火力突然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雨下得更大了，水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，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。

"行啊，离就离。"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，"财产怎么分？"

王芸芸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问题。过去半年里，她无数次在深夜盘算过家里的每一分财产，每一个可能的方案。